寄人篱下



*Sakura x Wonyoung

*OOC

*是姐妹情





余光瞟到远处的公告栏时,安兪真收回了即将踏上台阶的脚。只见那人踮着脚,笨拙地试图把胶带贴到巨幅海报上端,却被不断卷起的下边缘搞得手忙脚乱——这个高度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勉强。

“前辈看上去好辛苦的样子,要不过去帮一把吧。”安兪真说着准备往过走,却被身旁的人扯住了书包带。

“帮什么帮你几时这么热心肠了?早读要迟到了!”

安兪真看了眼手表不可理喻道:“张员瑛你有病吧现在距离早读还有二十分钟!”

“要去自己去。”

“你早上吃的火药吧???”安兪真本想再呛几句,而那人已经迈开长腿走出好远,只得小跑两步跟上去。


这边宮脇咲良终于暂时搞定了胶带的问题,后退两步打量一番却发现海报整体微微向左歪了一点,虽然反复安慰自己为了这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再浪费一次时间和体力太不值得,终归是完美主义的心理在作祟,越看越别扭,只好长叹一口气,重新踮起脚去撕那条该死的胶带。

身后的吵闹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回过头去只见两道颀长的身影一前一后奔进了教学楼,宮脇眯起眼,琢磨着自己刚才的窘相是否已经被那两人完全看了去。


——果然个高腿长的家伙惹人生厌。

在与难缠的海报作殊死斗争的同时,宮脇再次确认了这个念头。



好不容易挨过了早读和枯燥的数学课,张员瑛翘着脚啃着课上已经偷吃掉一半的甜甜圈,安兪真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表演单口相声。摇了摇空了的牛奶盒,右手一扬,盒子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准确地落进了垃圾桶里。

“张员瑛,有人找。”

循声回头,只见宮脇咲良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引起了教室里小小的骚乱。

“那不是宮脇前辈吗!”安兪真难以置信地捂住嘴,“你老实交待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行吧,这下全世界都知道我跟大尾巴狼扯上关系了。寄人篱下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买手机的事必须提上日程!张员瑛暗骂一声晦气,撇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甜甜圈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宫脇的目光先是在张员瑛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带着一丝嫌弃落在了对方歪歪扭扭的领结上,即使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年有余,她在面对这个没有一丁点儿血缘关系的妹妹时还是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哈,果然,讨厌鬼今天也没有好好系领结。宮脇干咳一声背起手,拿捏出一个不会显得太冷漠但也和亲近完全不沾边的腔调。

“今天爸爸要加班,阿姨去参加婚礼了,晚饭自己解决。”宮脇顿了一下,又问,“钱够吗?”

张员瑛睨着宮脇假模假样掏钱那副不情愿的架势暗自冷笑,毕恭毕敬地回道:“够了,姐姐不用担心。”

“那就好。”宮脇满意地点点头,把刚拿出来的钞票重新塞回兜里,“还有,不许回家太晚……”话音未落眼前一黑,接着看到了一排整齐的大白牙。


安兪真扒着门框凑到宮脇面前,“这位姐姐好生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不好意思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安兪真身高169血型A爱好跳绳特长跑步……”

张员瑛一把捂住安兪真的嘴往后拽,压下满心的不耐烦回头道,“快上课了姐姐还不回去吗?”

宮脇欲言又止地用手指点了点嘴角,脸上挂着微妙的笑容走开了。张员瑛不明所以地摸向脸颊,取下一粒沾着果酱的碎屑。

“真晦气!”张员瑛把面包屑塞进嘴里,这次骂出了声。


“姐姐加一下KaKao呗!”安兪真朝宮脇离开的方向伸长了脖子。

“安兪真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们的关系就,”张员瑛压低了声音,在脖子处用力一切,“彻底!结!束!了!懂吗?!!!”

“拉倒吧谁跟你有关系啧啧,这么紧张干嘛,你喜欢她啊?”

张员瑛忍无可忍地揪住好友的领口使劲儿摇晃,“我再强调一遍!不许喜欢那个大尾巴狼!!!”


“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姐姐巴不得粘在她身上,身在福中不知福!”安兪真终于从张员瑛的魔爪下挣脱出来,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假象!你们这些被假象迷惑的愚蠢人类!张员瑛气鼓鼓地把剩下的甜甜圈一口塞进嘴里。

大尾巴狼在长辈面前总是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平日里说话也咬文嚼字客客气气,背地里却是个挑三拣四阴阳怪气的刻薄鬼。在学校里打扮得人模人样,休息日却只穿一件大背心在家里到处晃荡,走到哪躺到哪,如果没有出门的需求甚至可以三天不洗头!别看她每门科目都考A等,其实特别怵英语,考试前通宵背单词语法的书呆子罢了,真让她讲几句立马就露馅。张员瑛回想起宮脇大冬天裹条毯子躲去阳台读课文,被半夜起来上厕所的自己撞见还装出打电话的样子就止不住发笑。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大尾巴狼!


一年半前,新生入学仪式的那天,大尾巴狼还不是大尾巴狼的时候,彼时刚刚成为中学生的张员瑛揣着一颗激动忐忑又好奇的心,将崇拜的目光投向主席台上那个戴着绶带的笔挺身影:自信从容又不失风趣,无论是学生代表的身份,还是惹人注目的外貌,甚至连拗口的名字,都足以使那个人成为话题中心。小张像绝大多数正常孩子一样有着对美好事物的向往,自然而然地在那一瞬间将宮脇咲良奉若神明。

可惜宮脇在张同学心里的神坛上待了还不到三个小时就掉下来了。


倒不如说是她自己跳下来的更为贴切。


跟在母亲身后踏进从此以后要被称作为“家”的房子,张员瑛垂着脑袋一个劲儿地扯书包带,三分羞怯三分紧张再加上四分的抵触,没敢多打量那个为她们母女忙前忙后张罗着的高大男人。

“咲良,出来见见你妹妹。”

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敲开,一双毛绒绒的粉色拖鞋闯进了张员瑛的视野,鼓足勇气抬起头,意外地看到了一张并不陌生的脸。那人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张员瑛却敏感地察觉到那笑意并未真正抵达眼底。小孩用力揪展了衬衣,甚至还故意擦亮了胸前印着校徽的名牌,好奇的视线在这位同校前辈兼未来的姐姐脸上放肆地逡巡,对方在礼貌地同母亲问过好之后微微垂下眼帘,第一次回应了她的目光。


13岁的张员瑛从那短暂的对视里窥探到了复杂的情绪,有探究,有不满,还有似有若无的轻蔑。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妹妹。”

错身的时候耳边传来那人的声音,轻到让她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多么讽刺,跟柔软的拖鞋恰恰相反,这个人有着十足冷硬的心肠。张员瑛攥紧了裙角,掐灭了对这个新家庭的最后一丝期望。




与此同时,被惦记着的大尾巴狼本人又打了个喷嚏,同桌李彩演见状关怀道,“感冒了?”

“从初中部那边回来就这样了,”宮脇揉着鼻子嘀咕,“肯定是讨厌鬼说我坏话!”

“你这人心眼太小了吧,怎么还跟14岁的孩子计较?”李彩演呵呵笑着,旁边这位话匣子每天的主要议题就是三个:待会儿吃什么,游戏通关进展,以及,讨厌鬼有多讨厌。

话匣子今天罕见地没有就讨厌鬼的议题继续发表演讲,而是迅速扑进了堆积如山的习题册里,李彩演不得不承认,至少,同桌专注的样子还是可以欺骗到一些无知少年的懵懂春心的。


对此毫无自知的宮脇盯着眼前的公式,精神却已然出走了十万八千里。

讨厌鬼个子很高腿很长,在一众同龄人里突出得像只火烈鸟,饭量大得惊人还不挑食,从不规规矩矩地穿校服系领结却擅长说漂亮话讨大人欢心,吊儿郎当的沉迷追剧,书倒是从不多翻两下,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狐朋狗友一到周末就跑得不见人影,每天晚上不知道跟谁打电话聊得火热……宮脇心里默数着一桩桩一件件,越发觉得有这样一个妹妹简直是自己17年来顺风顺水高歌猛进的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坎。如果不是没法用手机,谁愿意去见那个讨厌鬼啊!宮脇狠狠地在草稿纸上用笔划了两道,仍觉得不解气。

讨厌鬼真的好讨厌!


“写什么呢?”李彩演虽然很欣赏同桌奋笔疾书的样子,但这人在纸上划拉的动静简直是在扰民。

宮脇回过神来才发现小半张草稿纸上写满了“张员瑛”“讨厌鬼”几个大字,急忙伸手去捂。

“Jang…Won…Young…张员瑛?”李彩演奇道,“是我知道的那个张员瑛?初二的?”

“你怎么知道?”宮脇心底一沉。李彩演人脉之广,交际圈涵盖了这附近所有的中学,所谓坏事传千里,能传到她耳朵里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李彩演再看向宮脇的眼神里带了几分促狭的笑意,“这小孩,皮啊。”



说来奇怪,哪怕是在前一天,哪怕是张员瑛跑到自己班门口放鞭炮,宮脇甚至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高中部与初中部共用一个操场且两栋教学楼相隔不过50米,细数起来遇上的次数并不算少,但正如宮脇并不会因为张员瑛在排球场上贡献了一发精准的扣杀而驻足喝彩一样,张员瑛也不会在看到宮脇拖着沉重的展板时产生上前搭把手的念头。别说是主动打招呼了,即便有几次恰好对上视线也心照不宣地立马错开,总的来讲,本质上是同一个餐桌上吃饭同一个房间里睡觉的陌生人罢了。

而此刻,宮脇咲良鬼鬼祟祟地跟在张员瑛身后20米的地方,就像个蹩脚的变态跟踪狂。

“既然进了我家的门,就别想着给我丢人!”宮脇气呼呼地瞪着张员瑛步伐轻松的背影,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合理的解释。五分钟后,不负所望的,讨厌鬼拐进了与回家相反方向的小路,在一家游戏厅前停留片刻后走了进去。




“拍到了吗?”

“当然,这次没白蹲。”

“太好了,这下又可以赚一笔了!”


隔壁机子上的几个男生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张员瑛越听越觉得刺耳,皱起眉往那边瞟了一眼,从校服来看是附近的男高,为首的学生满脸爆痘,拿着几张劣质相纸打印出来的照片洋洋自得地炫耀着。

偷拍其他学校女生的照片再拿去卖,张员瑛以前就对这种龌龊交易有所耳闻,虽对此十分不屑,但也并不至于正义感爆棚到想要替天行道。兀自忍耐了一会儿,只听得那边的谈话内容越来越不堪入耳,遂匆匆结束了手上这局游戏拎起书包准备换个位子。

放在游戏机上的一叠照片滑落下来撒了满地,男生在去捡掉在隔壁机子下的那张时却被一只皮鞋踩住了手,正打算破口大骂,抬起头却看到了一张过分精致的脸,一时间愣在原地。

女孩盯着手里的照片,脸上的厌恶逐渐被惊讶和愤怒取代,冷笑一声将照片揉作一团,对着面前这张油腻的脸就是一拳。



宮脇坐在游戏厅对面的便利店门口津津有味地嗦着一根冰棍,脑子里飞速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少年人的自尊心告诉她凡事找家长打小报告是最不可取的,张员瑛这棵眼看着要长成歪脖树的幼苗必须得由她,宮脇咲良,亲自来扶正不可!

突然游戏厅那边传来一阵喧哗,接着一只书包从里面飞出来落在了几步开外的地方,宮脇定神看去——等等,这不是讨厌鬼的包么?

接着两道扭打在一起的人影从门里跌出来,宮脇没见过这等阵仗,瞬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这这!怎么还打起来了?!简直有辱斯文!


张员瑛手长脚长运动神经也很好,但终究是力量落了下风,几回合过后便被死死按墙上。那男生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脸上挂了彩,本就猥琐的面容显得越发滑稽可笑。

眼看着那人的拳头就要落在张员瑛身上,宮脇急忙打开丢在地上的包试图寻找趁手的工具。课本太轻,字典太重,计算器会摔坏,嗬,讨厌鬼居然还偷藏了漫画书,最终她将剩了大半的汽水瓶抽出来,用力摇了几下,卯足劲瞄准那个臭小子的后背砸了过去。

水瓶嘭的一声闷响落在那人脚边,虽没命中目标却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宮脇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瞬间把斯文什么的抛到了九霄云外,上前两步带着一股邪劲吼道,“住手!”

“谁啊?”男生回头看到了只在照片里见到过的脸,瞬间大脑当机,不由地松开了摁着张员瑛的手。

张员瑛趁男生走神的空当里迅速夺回主动权,朝腿窝狠狠踹了一脚,抬手揪住对方的领子,“不要让我再抓到你,明白么?”说着从这人上衣口袋里掏出所有照片撕了个粉碎,五颜六色的碎片撒得到处都是。

“明……明白!”

宮脇还没来得及跟上事态的发展,做贼心虚的小混蛋们便一个个屁滚尿流作鸟兽散,霎时间场子里只留下这姐俩隔了四五步的距离对峙着。


张员瑛也不说话,瞪着眼瘪起嘴,脊背挺得笔直,像极了领地遭到入侵的幼年狼崽。宮脇被盯得寒毛直竖,心道嘿这小兔崽子怕不是连你姐姐我也敢打,反了天了,正打算拾起“长辈”的威严好好教训一顿,转念一想真打起来的话自己身高体格实战经验全方位吃亏,着实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思及此,便把张员瑛的书包慢慢放在地上,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做好了随时撒丫子跑路的准备。

张员瑛拿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把袖子往上挽了一圈,向着宮脇靠近了两步。

宮脇见状又退了半步,强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粗着嗓子警惕道:“你,你想干嘛?”

下一秒只见那兔崽子把细瘦的手臂伸过来,白皙的皮肤上几道划痕显得尤为刺目,皱起小脸耷拉下眼角。


“姐姐,疼。”




“为什么打架?”宮脇小心翼翼地用棉棒给红肿的伤口擦碘酒,感受到掌中纤细的手臂微微颤抖,力道不由得又轻了三分。

张员瑛默然,总不能说因为你这个大尾巴狼吧。

“嘛,说不说随你,不过……”宮脇装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打不过要记得跑,知道吗?”

张员瑛抽了抽嘴角,若是大尾巴狼知道从来都只有自己揍别人的份不知会作何感想。但现在的情况下除了装乖也别无选择,只好软软糯糯地嗯了一声。


这天晚上,张员瑛明显感觉到宮脇心情好得可怕,甚至亲自下厨煮了拉面还打了荷包蛋,因为同样的原因错过晚饭的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地坐在餐桌旁,分着吃完了一锅拉面。


宮脇印象里的张员瑛不见得有多可爱,却是十足的开朗,但今晚讨厌鬼总是一副欲言又止满腹愁绪的样子,着实让她很不适应。

她至今仍记得第一次见到张员瑛的那天,躲在她母亲的身后,张皇得像只担惊受怕的小兔子。而自己当时还沉浸在房间里多了张双层床的震惊与愤怒里,只匆匆瞥了一眼矮半头的小孩,便用力地关上了房门,用沉默向父亲表达抗议。

姐姐意识终于开始觉醒的宮脇本打算摸摸小兔崽子的头顶,却发现不知不觉中对方早已高出了自己半个头,已经伸出去的手不动声色地拐了个弯,在小孩的胳膊上安抚性地拍了两下。

这世间的人和事有着各种各样的缘分,她们从未真正了解并接纳过彼此,却在最一开始就被绑定成为了家人。

没错,家人,这是无论怎样刻意忽视都无法抹消的事实。想到这里宮脇便觉得胸口发烫,于是她终于开口,放缓了语气: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什么心事的话,可以跟我说。”


张员瑛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说不上来这种奇怪的感觉,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宮脇咲良无疑是她遇到过的最出众的人之一,做什么都是一副胜券在握很欠打的样子——这样的人不肯把多余的关注分给自己现在想来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即使这样也还是蠢死了,被人偷拍都不知道,明明无论手机还是相机都是有声音的啊!

张员瑛没有料到偏偏是今天碰到了宮脇,更没有料到这人会出手帮自己。她自认为不是个记仇的人,却一直清清楚楚地记得,之前有次在学校扭到了脚,瘸着腿独自一人无比凄凉地去找校医的时候,和朋友说说笑笑从小卖部出来的宮脇只是诧异地打量了她一眼,便很快移开了目光。

她以前从不觉得受了委屈,虽然心里认定了是寄人篱下,但事实上继父待自己很好。而此刻,宮脇的手掌很柔软,神色间的担忧不似作伪,张员瑛却觉得万千委屈一齐涌上心头,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今天可以和姐姐一起睡下面吗?”


宮脇对上小孩那双泛红的兔子眼,心中后知后觉地警铃大作——小兔崽子怎么疯狂套近乎?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好”。



熄灯上床之后宮脇悄悄松了口气,诡异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希望一觉醒来一切都可以回归正常。

“听说最近有人偷拍女生的照片。”黑暗里张员瑛突然抱住宮脇的手臂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声音闷闷的。

“啊?你被拍了?”宮脇自以为找到了这一整晚小孩不开心的症结。

“叫你注意一点啦!”张员瑛气结,脑袋埋进被子里。明明用着一样的床单和洗涤剂,为什么大尾巴狼床上的味道却这么好闻?

“哦,那你,你也注意一点……”

“姐姐,其实有个秘密一直瞒着你。”

现在的初中生思维都是这么跳脱的吗?宮脇费解地摸了摸小孩的发顶,表示自己有在听。

“姐姐半夜说梦话好大声。”

宮脇的手僵在了张员瑛脑后,气恼地低头看去,小孩的眼睛里满是狡黠,亮晶晶的。

“呜呜的,”张员瑛故意学了几句,“像小狗一样,嘿嘿。”

宮脇脸上有点挂不住,死鸭子嘴硬道:“那么晚不睡觉干嘛?小孩子熬夜会长不高知道吗?”

“我比姐姐高。”张员瑛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姐姐真可爱。

“没大没小。”宮脇哼哼两声,伸手盖住了小孩的眼睑。


于是第二天清早归来的母亲因为挂念推开房门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孩子头靠头窝在下铺的画面,大女儿不老实地把被子踢开了一半,而小女儿的长胳膊几乎压到了她姐姐的脸上。




“所以凭什么每次都打发我来贴告示啊??”

如往常一样早早到校的宮脇扒在公告栏上举着酸痛的胳膊,在心里把自称160其实绝对不到158的学生会主席diss了一通。

身后伸来一只手,细长的手指灵巧地将上边翘起的胶条贴好,又按压平整,宮脇回过头,被明媚的笑容恍了神。

“姐姐早呀。”

“……早。”这一切真的太反常了,反常到宮脇反常地忘了说谢谢。

“那我去教室咯,姐姐一个人也可以吧?”张员瑛今天扎了马尾,随着淡蓝色的发带一摇一摆的,晃得宮脇心慌,下意识地叫住了正打算离开的人。


“员瑛。”


张员瑛身形一顿,记忆里满满的都是态度敷衍的“喂”来“喂”去,这可能是那家伙第一次叫了自己的名字吧。

宮脇走过去扶正了初中生歪掉的领结,又把翻到里面去的衬衣领子重新翻出来,最后将制服外套的第一颗铜纽扣仔仔细细地扣好,无奈道:“这么大的人,怎么校服都穿不好。”


“员瑛啊,今天怎么不等我先走了?”安兪真的大嗓门大老远地响起,“诶,前辈也在呀!”

张员瑛闻声立即转身亲热地迎了上去,张开手臂将朝自家姐姐扑过来的巨型犬死死勒住,“我们早读要记迟到的,姐姐再见~”

“姐姐再见~”安兪真也跟着唤了一声,宮脇瞬间只觉得两个巨大的波浪号铺天盖地砸了过来。

现在的小孩子,真难懂。看着两个初中生几乎以誓要扭成一根麻花的架势走远,宮脇摇摇头,收拾起地上的工具准备回去交差。



“那是我姐!我的!OK?!”张员瑛现在不觉得宮脇像大尾巴狼了,反倒成了被大尾巴狼惦记的小绵羊。

“张员瑛你还是承认吧,你这个姐控!”安同学捂着被狠狠蹂躏过的耳朵。

“安兪真你嘴怎么那么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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