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yekura】听到请回答



*一顿饭番外

*时间线在正文两年后





宮脇咲良抽到了偶像日本巡演的票,好不容易从权恩妃那里讨来了一周的假期,遂决定顺便回一趟家,出发前一晚在客厅里摊开一只大箱子把给家人朋友们带的礼物特产往里塞。


“真的不需要帮忙吗?”姜惠元从电脑后探出半个脑袋,意料之中得到了拒绝的回答,只好悻悻地缩回去。


“首尔场不是都看过了,还要追到日本……”姜惠元自以为很小声地抱怨着,随即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直直扫射过来,只好噤了声。


“要不要一起来,顺便可以去探望你的nanami。”宮脇无不刻薄地回击。


“明明是minami好吧。”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姜惠元自知理亏地摸摸鼻子,说多错多,在与宮脇交往的过程中,她领悟到的最重要的道理之一便是学会闭嘴。虽然自家恋人是个不怎么发脾气的人,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脾气——恰恰相反,这人有些时候心眼小得可怕。早知道当初就该拦住权恩妃伸向酒瓶的万恶之手,在之前的小聚会上喝到尽兴的权主厨把姜老板那点子前尘往事全数抖搂出来,无疑给两人近来有点冷淡的关系雪上又加了层霜。



靠在床头听着浴室里吹风机呼呼作响,姜惠元始终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笔记本电脑上,她很想念宮脇的体温和拥抱,想念她贴在耳畔用低哑的嗓音温柔地唤自己的名字,想念她微湿的头发在枕头上铺散开来的迷人画面,想念她在昏暗的灯光里专注看向自己时的神情。身侧的床垫微微下陷,姜惠元转头盯着宮脇的眼睫毛看了一会儿,把电脑合起来放到一旁,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手掌覆在光滑纤细的腰际轻轻摩挲,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然而下一秒就被扣住了手腕。


“明天的飞机很早。”宮脇闭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里透着几分倦意。


姜惠元像是被泼了盆凉水,方才的燥热瞬间冷却下来,抽回手起身关掉了床头灯。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宮脇咲良就收拾妥当出发了。姜惠元听着那人推着箱子轻手轻脚地出门,直到大门咔嗒一声落了锁才睁开眼睛,跳下床跑到玄关,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上看着紧闭的门,没来由地生出一种那人不会再回来了的错觉。瞎想什么呢,姜惠元拍拍脑门儿赶走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转身去开冰箱。按照习惯先拿出最上面一层的保鲜盒,左看右看甚至把盒底也翻过来看了看,并没有便利贴的踪迹。不甘心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找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接受了宮脇甚至连一张字条都没有留下就离开了的事实,姜惠元突然有点烦躁。


直到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完了两份文件,姜代表还是觉得心口堵得慌。


没错,最近半个月以来两个人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氛围。不得不说宮脇其人是个冷战高手,需要提前出门的日子里还是会留下早餐,只是少了张贴在餐盒旁边画着奇异鬼脸的便利贴;明明并排坐在车里,却总是闭目养神或者看着窗外发呆;车刚停稳便解开安全带下车关门一气呵成,不轻不重砰的一声跟动作发出者一样,干脆利落到让人的心里拔凉拔凉的;上班时无意间碰到便恭恭敬敬叫声“代表好”,与其他员工别无二致;回到家里便专心致志抱着电脑追剧或者打游戏,自己偶尔因为好奇凑上前去看,也只能换来那人戛然而止的笑声和刻意放缓的呼吸。她简直想大声控诉:“宮脇小姐您这是在对您的女朋友使用冷暴力。”


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是一条来自宮脇的信息。这是她们之间的约定,出远门时会把旅店地址及前台电话留给对方以备不时之需——置气归置气,但是约定还是有在好好遵守,姜惠元暂且松了口气。


姜惠元一直摸不准自家恋人到底在想什么。还没交往的时候,对于自己频繁的skin ship,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只是一声不吭地接受着;第一次牵手是自己主动,第一次接吻是自己主动,细数起来似乎两人关系的每一次进展都源于自己的主动。姜惠元并不介意做主动的一方,只是时间久了次数多了难免心里没底。宮脇最常问的问题便是“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姜惠元也不厌其烦一遍遍地回答,如果这样做能给对方带来安定感的话,她愿意。


当然,若是宮脇也能回馈一句“喜欢”的话姜惠元恐怕能乐到天上去,可细想起来次数少得可怜。


姜惠元忍不住想起去年夏天曾有一次在家附近的公园里散步,看到迎面走来的行人时宮脇下意识地放开了牵在一起的手,当时她只感到一阵无力和失落但又没有立场去指责什么,只是自那之后一起去超市采购时也是心照不宣一前一后地行动。有时看着恋人精致的下颌线会控制不住地走神,长了张这样的脸应该从小到大都很受欢迎吧,尤其是受男生欢迎。姜惠元意识到自己在钻牛角尖,但心里的不安还是日积月累地加剧着。


面对着电脑屏幕不知道第几次走神之后,姜代表终于忍无可忍地关掉工作表,拿起了手机。




演唱会的氛围如预想般的热烈,追星女孩宮脇咲良插着耳机沉浸在刚才的余韵里,听到尽兴处摘下一只耳机习惯性地想要分享给旁边的人时,才终于意识到此刻身在人满为患的山手线电车上。


——如果姜惠元也在就好了。


脑子里突然跳出这样的想法时,宮脇自己都吓了一跳。


别扭的宮脇绝不会做主动打破僵局的人,倒也不是出于什么不肯妥协的自尊心,只是单纯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本以为这段时日以来已经将冷漠展现得淋漓尽致,刻意到她自己都觉得良心作痛,可以前总是会主动黏上来示好的人这次却并没有太多表示。比如昨天早上起床时从呼吸频率判断出那人已经醒了,但直到自己出门还赖在床上无动于衷地装睡。事情发展到了这步已经带上了赌气的意味,明明并没有实质性的矛盾,但就像两个小学生般抱着手臂坐在课桌上划好的“三八线”旁,各自憋着一股劲儿想要看这战线究竟可以拉到多长。


——可能对于她这个不合格的恋人感到厌烦了吧。虽然已经交往两年,但宮脇咲良无疑还是个恋爱苦手:没情趣,不懂浪漫,回应总是笨拙又生涩,疑心病还重。以前宮脇喜欢看婚恋交往类综艺,还常常品头论足“诶喜欢人家就是要说出来啊,不然对方怎么能明白”并遭到了奈子同学“希望你以后能说到做到”的嘲讽。没成想,一语成谶。遇到姜惠元以后,宮脇变成了她最嫌弃的那类“含蓄的日本人”。与对方用亲密接触来表达爱意不同,宮脇认为日常生活里一点一滴不着痕迹的照顾才是理想恋人应有的样子,于是她总以为只要付出过行动,有些话即使不说对方也能明白。


现在的情况也许就是这样太过自信酿成的苦果。姜惠元漂亮,有钱,性格还好,就算今天立马恢复单身也肯定会有大批追求者蜂拥而至——更何况姜家长辈们从来就没有放弃过相亲这个Plan B。宮脇从不怀疑恋人当下的爱,但“未来”两个字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着时间的推移让她寝食难安。常常会想自己也许只是姜惠元丰富多彩人生里的一个插曲、一处驿站,她暂时会在此处歇歇脚流连一阵子,但只要她愿意,就可以离开这里飞往更广阔的世界。



出站以后慢吞吞地往外走,迎面而来一阵干冷的强风吹得她不得不戴起了口罩。宮脇掏出手机盯着来电显示抿起嘴角,这人突然打电话做什么?该不会是一个人待在家里又找不到什么东西了吧。


“喂?你在哪儿?”


宮脇站在拥挤混杂的路口,听着那头轻微的喘气声以及背景里的嘈杂疑惑起来,回道:“刚从车站出来准备回住的地方,怎么了?”


“是在……涩谷吗?”那人的呼吸听上去愈发急促,听上去像是在奔跑途中,宮脇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直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她身边蹿了出去,举着手机慌慌张张地赶在信号灯变掉之前冲到了马路对面。


宮脇好气又好笑,在那个背影即将消失时终于开口道:“站住别动。”


姜惠元闻言止住了脚步,接着那人的声音穿过周遭的喧嚣带着些许电磁波造成的失真感到达耳畔:


“回头。”


姜惠元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地转过身,眼睛茫然地扫视了很久,终于找到了马路对面气定神闲的宮脇咲良,插着耳机戴着口罩头上还有一顶看起来很暖和的灰色针织帽。那一瞬姜惠元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充斥着异邦的语言文字和人情世故,而只有那个人是真真切切属于自己的。一路奔波的不耐在此刻全部烟消云散,姜惠元恨不得道路上疾驰的汽车立即消失,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到那人身旁。


隔着不宽的马路对上视线的刹那,宮脇还是觉得心跳漏了半拍。头顶上方巨大的显示屏里滚动播放着广告,姜惠元的表情隐藏在了忽明忽暗的光里。手在口袋里握紧了拳,明明对那个向这边快步走来的家伙再熟悉不过,自己却如同上战场前的士兵似的,心如擂鼓。


姜惠元走到宮脇面前站定,手伸到一半又尴尬地缩回去,面前的人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脸庞上只露出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姜惠元犹豫了一下,从怀里献宝似的掏出个纸包塞进对方手里。宮脇接过来,一股暖意从手心涌入身体,打开一看原来是个烤红薯,还是个少了一口的烤红薯。


姜惠元有点心虚地观察着一语不发的恋人,嗫嚅道:“我先咬了一口,你不会生气吧。”


手里的红薯隔着纸包仍旧有点烫,宮脇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人。只见鼻尖和耳朵冻得红红的,除了随身的手提包一件行李都没拿,长长的羽绒服随意敞着,露出里面皱皱巴巴的正装,脚上还蹬了双不搭调的运动鞋——向来注重时尚品味的姜代表鲜少狼狈成这副模样,宮脇突然意识到已经有段时间不曾这样仔细地注视眼前这个人了。


“呃,赶飞机也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姜惠元尴尬地将大衣裹紧了些。


“恩妃姐派你来抓我回去么?”宮脇心情好了许多,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我难道不能放个假吗?”姜惠元理直气壮,但心里很清楚这珍贵的假期还是通宵一晚处理掉近期的工作,到达机场后给安经理发了封先斩后奏的邮件才换来的。


“那万一我已经走了怎么办?”宮脇佯装气恼——姜惠元明明应该知道啊,宮脇咲良是个讨厌惊喜的难缠鬼。


“可你明明就在这里啊,”姜惠元无奈地笑着,此时此刻她困得头重脚轻只想找张床好好睡一觉,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哄着恋人,“别生气嘛,我只是想见你了。”


大笨蛋。


宮脇这样想着拉下口罩,伸手把姜惠元外套的帽子扣上,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倾身向前。夜幕下点缀着霓虹灯的繁华路口,宽大的帽子完全遮住了姜惠元的长发,来往行人们的目光偶有停留,这不过是一对热恋中的普通情侣罢了。


姜惠元闭着眼睛感受着嘴唇上柔软的触感,一直以来飘荡不安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从前她总是担心,担心只有自己沉浸在这场美梦里,终有一天宮脇咲良会清醒过来头也不回地离去。而此刻她不由自主地去勾恋人藏在袖口里的手指,打定了主意要厚脸皮地赖住这人一起做一辈子的梦。


“那你现在见到了,想做什么呢?”宮脇稍稍拉开距离,狡黠的双眼里仿佛包揽了这夜色中所有的流光溢彩。


“想睡觉。”姜惠元拉过恋人的胳膊没了骨头似的靠上去,疲惫感几乎将她淹没。




“……几点了?”


姜惠元从沉睡中醒来,身体重得仿佛绑了几十斤沙袋,呻吟一声问道。


酒店房间里厚厚的遮光帘拉得严严实实,让人辨不清究竟是白天还是晚上,宮脇靠在床头开着一盏小灯看书,听到动静摘掉眼镜,“现在是东京时间1月29号下午两点三十三分,您已经睡了14个小时了。”


姜惠元还在犯迷糊,宮脇指了指地上的几只袋子故意道:“给你买了几件衣服,托您的福我今天的计划全都取消了,待会儿就得出发回福冈了呢。”


“我也去……”躺着的人打了个哈欠,伸长胳膊将恋人一把拉过来,“以后再陪你逛东京嘛。”


“以后?”宮脇尾音上扬,从未觉得这个词听上去像此刻这般美妙。


姜惠元注视着宮脇眼里的神采,在被子下找到了她的手轻轻扣住。这一刻她有很多话想对面前这个人说,想说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在第一次亲吻你的那晚激动了一整夜,只要你出现在视野里就无法去顾及其他人,在一起之后过第一个跨年夜时便忍不住开始计划要怎样度过第二个,第五个,第十个,二十个,三十个;想和你去北海道看雪,去芬兰看极光,见识一下万里长城,坐着游轮在泰晤士河上与伦敦眼合影,站在迪拜塔眺望台的边缘坏心眼地等你颤颤巍巍来牵我的手;你我相识不到一千天,相恋也不过区区两年,但我仿佛已经看到我们都垂垂老矣,在阳光充足的午后靠在一起打盹……


想说的话太多,姜惠元张了张嘴,最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


“嗯,以后。”



我们陷在名为爱情的棋局里各执一方,虽不能让你感受我所感受到的,也无法去感受你正在感受的,但我有自信,我爱你,丝毫不比你爱我少半分。


这些不曾说出口的话,有机会想要全部说给你听,但我想,此刻你已经听到了。


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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